听见周霁川维护她的声音,林清雅心尖像是被一片毛绒绒的羽毛划过,柔软又有点甜,不知不觉地对着空气发笑。

    周秀云这会早起喂鸡,拿着装剁菜叶子鸡食的葫芦瓢路过新房,听见屋内传来笑声,好笑不已:“看这傻孩子,一个人傻乐。”

    周秀云养了两只母鸡,一般每天能捡到两个鸡蛋。

    这个家,鸡蛋是给孩子补充营养的,大人都舍不得吃。

    周秀云早上五点起喂鸡和煮早饭,彩虹和胜利也要早起去学校,尽管天还没亮,林清雅也不好再睡懒觉。

    早饭过后,上午要去镇上供销社准备回门礼。

    林清雅回到房间找身衣服换,衣柜里有原主的衣服,几乎是捡的林家娘大码数旧衣服,清一色的蓝布,灰布,军绿布衣裳,款式也很单一,很多都还打了补丁。

    唯一一套能入眼的,就是这套办婚宴穿的列宁装,是林家娘拿到彩礼钱,咬着牙给她找镇上的裁缝做的。

    林家娘自己还没这个裁衣裳的手艺。

    这身新婚的衣服,她穿了两天,该换洗了。

    原主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洗得很干净,闻着一股皂角的清香。

    林清雅在柜子里找了没打补丁的衣服和裤子,换上后又站在穿衣镜前。

    得亏原主这衣服全是长袖长裤,一年四季捂着,身体皮肤又白又嫩,跟剥壳鸡蛋似的。

    估计还真是基因好,不然干农活风吹日晒的,长不到这么细腻的雪白皮肤。

    林清雅照着镜子,今天要和周霁川去镇上,想着把头发编成两只麻花辫。

    她的辫子还没编好,突然,院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霁川,给你发了加急电报。”

    林清雅跑出去,就看见周霁川拆开电报单一看,眉宇神色凝重。

    旁边两个来通知的是公社管理民兵的武装部张部长和邮电局的电报员。

    公社当兵的后生也都是张部长送出去的,他对这些后生感情深厚。

    发了电报,邮电局就通知了张部长。

    从公社到周家五公里路,两人是坐着拖拉机过来的,这会拖拉机就停在院子门口的公路上。

    张部长也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态严重,让周霁川赶紧收拾行李,和他们坐拖拉机走。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周秀云连忙跑来他的房间拿,转身时林清雅看见她抹了把眼泪。

    林清雅呆呆地看着周霁川,不知做出什么反应,他突然转头看来,又朝着她走过来,猛地把她抱在怀里。

    温暖好闻的气息将她裹挟,又听他在耳边温柔地说:“对不起,不能陪你回门了。我要走了,你在家好好的。”

    电报具有时效性,回程路途遥远,耽搁不得。

    林清雅还没感受他的怀抱体温,

    他便松开她,提上行李就跟着张部长走了。

    林清雅看周秀云追出去,也急忙追到门口,看着周霁川翻身一跃,坐上拖拉机,朝她们挥手。

    天空很蓝,拖拉机在蜿蜒的土路上飞驰着,发动机升腾的烟雾,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

    林清雅不知怎么,心脏像是压了东西,一点点往下坠,突然眼泪决堤,朝着远方大喊一声。

    “周霁川。”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

    周秀云搂住她,抹了把她脸上的眼泪,又笑着说:“哭什么,傻孩子,霁川又不是不回来。”

    林清雅想说什么,又突然哽住了,缓缓点头:“妈,我知道,我就是……不舍得他走。”

    周秀云看她编了一半的头发,又捋起她的头发说帮她扎起来。

    林清雅拿过头发,扯出一点笑容,闷声说:“妈,你别管我,你忙你的,我自己待会。”

    周秀云叹了口气,又说:“我去大队上工了。那你今天先别去镇上了,明天周日,胜利他们放一天假,明早让胜利送你回门。”

    林清雅点头,周秀云嘱咐她几句,就去上工了。

    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腿都麻了,转身回到院子,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