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穿用度,乃至书房用具皆一应俱全,褚清看着满院子东西,面色空白了一瞬。
      楚渟岳又在搞什么名堂?
      这皇上怎会无缘无故赏赐东西给我褚清小声道,朝周粥打听。
      周粥笑道:侍君可说笑了,哪是无缘无故?您讨了皇上欢心,皇上自然也会多有表示。
      褚清茫然了,周粥说的他每一个字都能理解,但练成几句话来,恕他理解不了。
      他得楚渟岳喜爱?谁爱信谁信,他是不信的。
      褚清适时露出笑容,应付周粥,颇有些迟疑,你所言当真吗
      当然,侍君您看,周粥甩了下腕上佛尘,指着带来的宫女太监,他们都是皇上安排来伺候您的,如今这皇宫里呀,只有您有这样的荣宠。
      褚清扯了扯嘴角,这后宫只有他一位侍君,自是所有都是独一份,享最多殊荣,别人想怎么认为都可以。
      周粥引着他见了主事的大宫娥,侍君,这是流莺,以后就由她伺候您。
      流莺落落大方地见了礼,奴婢拜见侍君。
      褚清打量她,起来罢。
      周粥看着太监把东西太监把东西抬进殿内安置好,又朝褚清辞了行,才出了青衍宫,回青怀殿复命。
      皇上,褚大人,东西都给侍君送过去了。
      楚渟岳摆手示意他退下,看向禇元宴,东西既已送到,你可以告诉朕是为何了吗?
      禇元宴不慌不忙饮了口茶,不放心罢了,多些人盯着,总没坏处。
      楚渟岳颔首,没有继续追问,知道禇元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禇元宴放下茶盏,皇上,青琅轩之事别忘了,臣先告退了。
      那厢,褚清进了宫殿,望着依次排开的赏赐,叹了口气。
      容音盯着赏赐傻眼,主子,这些东西放哪?
      总不能一直放在殿内,需得找地方安置妥当。
      褚清看了圈,挑了两匹颜色太过鲜艳夺目不适合男子的布料,赐给了容音铃音,又挑拣出一套文房墨宝,余下要用的便放偏殿,没用的放库房。
      容音铃音捧着布匹,笑眯了眼,道完谢主子,小心翼翼放好布匹,招呼人搭手规整。
      流莺立在一旁,显得手足无措,侍君的事都安排好了,她完全帮不了手。
      两位姐姐,我同你们一起收拾吧?流莺走到容音铃音身旁,问的同时已经开始帮忙收拾了。
      容音毫无防备应了一声,铃音顿了顿,抬眸望了她一眼,旋即垂下眼眸。
      褚清捧着墨宝入了书房,规整好墨宝后随手拿起之前未看完的游记继续翻看。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时辰已经不早了。铃音推开书房门,主子,该用完膳了。
      褚清放下书,踏出书房便见容音与新来的宫娥流莺已打成一片,两人挤眉弄眼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人见他出来,便停下话语上前伺候,褚清没说什么,用膳用了八分饱,又在宫苑里转悠了几圈,才进屋洗漱上床。
      昨日是铃音守夜,今日便轮到容音。
      容音帮褚清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时面色忽的一变,捂住了肚子,脸色痛苦。
      褚清问:怎么了?
      容音抱着肚子蹲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奴婢、奴婢肚子疼好疼
      可是乱吃东西了?褚清翻身坐起,我让铃音去传御医。
      奴婢怎可用御医奴婢等会就好了。容音额角冷汗低落,趴在床边,单薄的肩膀微颤。
      褚清扶她坐在一旁,唤了铃音进来,你扶容音回房歇息,再去太医院寻个医官,让他替容音诊诊脉。
      铃音应下,搀扶着浑身虚软的容音回了房。流莺洗漱完出来倒水,恰好撞见,忙上前帮忙。
      铃音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扶容音躺下后,便出了门,去寻医官了。
      流莺给容音擦了擦汗,你这是怎么了?
      容音咬着唇摇头,是我太没用,用饭没顾忌,吃坏了肚子。就是惹的主子担忧,还不能给主子守夜
      容音眼睛通红,说哭就哭。
      流莺哪见过这副架势,手忙脚乱的安慰,我帮你守夜,没事的你别哭!
      容音吸了吸鼻子,傻傻看着流莺,谢谢流莺你真好!
      容音叮嘱了两句褚清夜里的习惯,流莺便起身去了褚清寝殿。
      侍君,奴婢来给您守夜了。
      褚清还未睡,闻声让她进了屋。流莺看了几眼,容音叮嘱需注意的皆已收拾妥当,请了晚安便退了出去。
      借着昏暗烛光,褚清望着她,直至她身影已完全看不到,才收回了目光。
      他算是明白楚渟岳今日又送人又赐物是为何了,感情都是为流莺打障眼法,真正的目的许是让流莺打入他身边罢?
      以为他是细作,怕他夜里会传消息?暗卫在暗处盯着还不够,偏还安排人在明处监视。
      褚清扯了扯嘴角,笑意嘲讽,他该说楚渟岳是谨慎,还是多疑?
      褚清翻了个身,裹紧锦被把头也埋入其中,许久才有了朦胧睡意,只是睡也睡的不安稳。
      身边陌生的气息让他警惕,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即醒来。
      睡了一个并不算安稳的觉,褚清被叫起床时,眼睛都睁不开。
      容音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道:主子醒醒!
      褚清眼睛睁开一条缝,瞟了她一眼又闭上,肚子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昨晚上医官来瞧,开了副药给奴婢喝了就不听了。
      医官可有说为何会肚子疼?褚清终于有了几分清醒,起身下床。
      他说他医术不精,看不出来。不过他还看了昨晚上奴婢们吃的东西,都没问题。许是奴婢水土不服,又吃得多了,肠胃受不了吧。
      可记住教训了?褚清询问,一边问一边走向铜镜,果不其然,在其左侧摆着连翘,不过不是一朵,而是两朵。
      昨日是一朵,今日是两朵,明日便是三朵不成?他一日不行动,连翘便多一朵?一日两日三日尚好,那十天半月不是要放十朵十五朵?
      一朵两朵简单,十朵十五朵可不容易藏,届时定会露出马脚,他耗得起。
      反正不管如何,褚清是打定主意消极怠工,并不想完成梁昱下达的任务。天高皇帝远,又是在戒备森严的大楚皇宫,梁昱能拿他如何?褚清浑身散发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息。
      褚清坐下之际,借宽大袖子掩藏,将两朵连翘不动声色攥入手中,伺机扔到了轩榥外。
      流莺眸光一闪,注意到他的动作,身侧的手比了个手势,无人注意之时,一道黑色身影迅速闪出,又迅速消失。
      不多时,两朵被褚清辣手摧残后惨不忍睹的连翘便摆在了楚渟岳面前。
      楚渟岳:
      暗卫如实禀报,侍君在见到这两朵连翘后,神情不虞,把它扔出窗外。流莺大人吩咐奴才带回。
      没了形状的花平摊在宣纸上,渗出的汁水将宣纸都染了个透。
      楚渟岳:朕知道了,退下罢。
      楚渟岳盯着花瓣,半晌无言,卷起宣纸将其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