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地上的妇人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村外走去。
      而方才木老汉揍人的那一幕,季老太也抱着刚出生几个月孙子去围观了,而且带上了个竹儿。
      今日时满和汪小喜带孩子去吃喜酒了,木丁香就和楚虞一起去卖肉,早上出门到半路碰到季老太,老太太就把竹儿给截胡了。
      儿媳妇何氏自生了个孙子之后,都是由季老太来带,她整天没事就抱着孙子村里到处走,唠唠嗑,竹儿按身量来看已经是个四岁大的小孩了,又不闹腾,老太太好些日子没见她,想念的紧,见到外孙女带着孩子去杀猪不方便,直接就把竹儿带回家了。
      才五个多月的小宝贝粉粉嫩嫩的,平日里除了吃喝拉撒,不是哭就是睡,见到竹儿却觉得特别亲切,安安静静地不哭也不闹,季老太带着他们二人也不觉得累,竹儿又是个嘴甜的,带着她还能解闷。
      季老太带着孩子去瞄了一眼之后就赶紧哄孩子回家了,木家的这种破事她现在是不想沾上边,回家含饴弄孙岂不快哉。
      竹儿拉着她的衣角跟在一边:太姥姥,那个女人坏坏,到山洞里偷过银子。
      季老太不知道这回事,但一想到以前丁香刚过去的时候就是住的山洞,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忍不住骂着木母。
      但忽然想起竹儿是过年的时候才抱养的,那时候房子都建好了,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遂一问,把竹儿给吓了一跳。
      太姥姥,是娘亲和竹儿说的。
      季老太听了笑道:你这孩子,脑瓜子这么小,还这么能记事。
      却听竹儿又问道:太姥姥,娘亲说姥姥肚子里也有小宝宝了,是竹儿又有小舅舅吗?
      一说起女儿又怀上,季老太又是笑得合不拢嘴,近两年家里多喜临门,原以为到大郎和云娘这一代子嗣可能要凋零了,可没想到不到一年,这姑嫂二人都陆续怀上了,而且看何氏这样子,怕是还能生,一想到家中子息兴旺儿孙满堂的样子,心里就高兴。
      是啊,竹儿又多了一个舅舅,开不开心?
      开心,不过小舅舅们都好小啊,都不能跟竹儿一起玩了。
      竹儿说完,忽然想起家里进新房那日,误闯自己房间的小哥哥,如今自己已经长高高了,可以去找他玩,让他给自己当跟班。
      如此想着,心里就觉得兴奋不已,等晚上娘亲回来了带她去找那个小哥哥玩。
      可惜小花不能走路,不然还可以带小花一起出门,想到家里的小花花,竹儿对季老太道:太姥姥,我要回去给小花浇水了。
      季老太知道自己这曾外孙女养了一盆花,宝贝得不行。
      你才来没多久就回去了?花儿一两天没浇水也没关系,你娘亲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等她们回来了路过再把你顺带接回去。
      这小东西这么小,听香儿说她们两要是有事的时候也经常把她一人丢家里,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害不害怕的,看这样子还想自己走回家去,想来胆子大得很。
      竹儿听她这么一劝便只好作罢,可这一等却是等到了傍晚。
      楚虞和木丁香一人一匹马从县里赶回来去了季家,准备接竹儿回去。
      到季家家门口的时候听到木家方向有骚动,好些村民正往那边方向赶,两人对视一眼刚要过去看,季老太抱着孩子拖着竹儿刚好也从院子里出来。
      见到门口妻妻二人愣了一下:啥时候回来的,竹儿晌午不见你们回来接她,还委屈得不行呢。
      果然竹儿一见到木丁香,就哭嘤嘤嘤地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木丁香弯腰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脸道:怎么了乖乖,是不是景林欺负你了。
      景林正是季老太怀里不到五个月的小娃娃,季大郎的大儿子叫季景树,小儿子叫季景林。
      季老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定是景林太小了不能陪她玩,把我们的小竹儿给闷哭了。
      祖孙二人一唱一和,把竹儿给弄了个大花脸,把头埋在木丁香怀里不说话,只露出两只圆碌碌的大眼睛。
      竹儿轻轻地和木丁香咬着耳朵:娘亲,是竹儿想小花了。
      木丁香笑了笑,怜爱地和她碰了碰额头道:好,一会儿娘亲就带你回家去看小花。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往木家的方向去,虽然木家已经和她们没啥关系了,但还是按耐不住想去看看热闹。
      楚虞怕她受累,伸手将竹儿抱过去,顺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肚子,想象之中的圆咕噜,笑道:你太姥姥又给你喂了什么东西,吃得这肚儿圆滚滚的,这个像头小猪一样,你娘亲快抱不动你了。
      竹儿最近身子长高了不少,抱久了确实是挺吃力的,但小姑娘不爱听人家说她沉,如今楚虞这么一说,这小东西嘴巴一瘪,就要哭。
      吓得楚虞忙道:我们竹儿才没小猪崽那么沉,刚刚是逗你玩的,你看,这么轻,我一只手就能随便提起来。
      说完一只手捉住竹儿颈后的衣领子将她提溜着晃,竹儿这才破涕为笑。
      好啦,乖女儿,咱们去看热闹吧,看完热闹就回家好吗。楚虞将竹儿给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骑到自己的脖子上。
      竹儿最喜欢骑在她的脖子上,抓着她的头,像骑马一样,如今得了这个姿势,又说去看热闹,自然高兴地准了。
      祖孙几人这才跟在人群后面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路上季老太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也跟木丁香她们两人说了,二人这才知道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木母终于回来了。
      走近木家的时候,周边已经围了一群人了。
      众人也发现原本早上蓬头垢面一身恶臭的木母换了件衣服,看起来稍微整齐了一些。
      但他旁边却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眼睛上面还有一条细长的刀疤,一身匪气,看起来有些可怖。
      木丁香却认得这个男人,那是木母的亲弟弟周殃,之前来过木家几次,不过当时木丁香跟这个人没什么交集,因为这人来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地里面忙农活。
      只见周殃腰间别着一把刀,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抵在木老汉的脖子下边,嘴里恶狠狠的道:休书岂是你想下就下的,有没有问过我们周家人的意见?
      周殃斜着眼睛瞄了一下周边的人群,又将目光锁回木老汉的身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当初你求娶我姐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给摘下来,嫁过来了我们周家也没少给你们嫁妆吧,这些年见到我们周家落魄了,你以为你就可以骑到我们的头上来吗?我告诉你,只要是有我周殃在,你这休书就做不得数,你甭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随便打骂她,你打他哪里我就打你哪里,若是她的腿断了,你的腿也保不住。
      听说你今天早上就是拿着扁担来打我姐的,公平一点,你打多少下我也打回去。说完转头冲着木母道,他早上打了你多少下?
      木母等冷眉冷眼地道:约摸三十下。